（四）

由于该代理记账有点特殊，并非适用当前会计制度和准则，虽现在看起来简单得一塌糊涂，在摸着石头过河的当时，很多东西还不太成熟，包括统一的制度和核算方法，配套的财务软件等，理清它还是费了一番周折的。因此，时不时要跟着所长、合伙人东家串串，西家瞧瞧，与其他事务所讨论些记账方法，和软件公司沟通点财务需求、改进意见。每当这个时候，往返途中的汽车则成了我睡觉的摇篮，小时候父母没舍得买，这两个月可是过足了瘾，都成了习惯，直到现在一坐上带马达的东西就昏昏欲睡，浪费了不少沿途美丽的风景。

随着对代理记账的深入了解，发现我们做出来的东西其实是垃圾，实质上完全一无用处，浪费了不少人力物力，所里倒是创收不少。再久点，心里释然了，有用没用也好，是否垃圾也罢，这些企业在中国已赚饱了银子，钻遍了优惠政策，除了解决部分廉价劳动力，制造点腐败和贫富差距，看不出有什么贡献，代理记账的收费权当财富再分配吧，链条效应也可以拉动养活不少相关企业和人员。后来从事的审计实务、会计咨询等贴着耀眼标签的服务项目，又何尝不是在浪费人财，制造并出售垃圾，谋取生存、追求利润呢，有几个中国的企业真正从中介机构取到真经了呢，又有多少外部报表使用者可以信赖公开的审计报告。

看到一则笑话，觉得挺有趣的：

有一个老头，正在草地上放羊，忽然走来一个年轻人：“老先生，我可以为您服务，我将告诉您这群羊有几只，作为酬劳，您需要给我一只羊。” 老头还未作答，年青人就开始了工作：用笔记本电脑无线上网，链接上NASA的内部网，调动低轨道卫星，把卫星遥感成像的图片再通过软件分析。数十分钟后，年轻人再次走到老头面前：“老先生，共有763只。”说完后他抱起一只羊就要走。 老头叫住了年轻人：“年轻人，如果我能猜出你就职的公司，你可不可以把酬劳还给我？” “可以。”年轻人答。老头：“你是麦肯锡公司的。”年轻人：“您怎么知道？”老头笑了：“因为你具有该公司咨询人员的所有特点啊：第一，你不请自来；第二，你告诉我的分析结果是我本就知道的；第三，你抱走的不是羊，而是我的牧羊犬。”

看了后我笑了，在我心中，咨询是排在第一位的。如果麦肯锡是不请自来的话，很多未免有点苍蝇叮大便的感觉，轰都轰不走。

时间过得很快，不经意间到了四月，返校的行期一拖再拖，还是拿到了回杭州的车票。和元旦来时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气势有点不同，回去的路上，显得颇为冷清，毕竟，只剩下三两个人了。一个个未能如愿签约的兄弟姐妹已先后离开了，大自然物竟天择的残酷只能在路上慢慢品味，尽管大家都知道，Z所并不是生活的唯一方舟，外面的世界更是美丽精彩。回想在S部两个多月时间，发现竟沉淀着从业八年最清晰的记忆，实实在在占据着大脑大量空间，甚至超过了后来八年的总和。那是一段纯净的记忆，纯净的经历，和S部一起度过的纯净的日子，至少，在我看来是。几个月后，正式成为Z所员工，再也没能找到最初的那份激情和感觉。

这两个月，使我明白了什么叫合作，什么叫同心，什么叫脚踏实地。几年来，事务所忙着脱钩，忙着管制，忙着合并，忙着分拆，忙着造假，忙着赚钱，忙这忙那，忙得没了一点诚信，如果不是安达信，忙得差点一纸文件废了内资所的资格。总以为土改了就可以足实了，总以为做大了就可以做强了，有些东西不是可以由少数肉食者掰着脑袋想个政策推行下去就可以成功的。几年来，人心都想走出去，且以此沾沾自喜，殊不知真正的走出去是一种心态，一种情怀，染几根黄毛，说几句鸟语，只能是心虚的表现。陆地上的乔木不必要羡慕海中的浮萍的见多识广，要明白自己的根本、自己的价值，站着不动不意味着世界不会向自己走来，漂向海洋未必有命拥有世界。

返校的行期已拖延不少，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搁，谁让我们选的课题花时间呢。繁忙的工作到紧张的毕业课题研究，中间只有几天的放松时间，看着室友悠然自得看电影，打游戏，玩纸牌，推托着盛情邀请，自己都想骂自己干嘛给自己过不去，天天图书馆-机房-寝室，整整大学三年半都没这么努力过。很快，某种程度上说，我错了。预期中，我们的导师希望小组成员能鼓捣出一个模拟的决策魔方出来，简单点说，就是模拟一个环境，从一个开放的企业或集团的数据仓库中挖掘整理一些有用信息，用于特定决策分析，比如定价策略，产品盈利分布等。决策报表可以由用户设置，定义不同的挖掘渠道和方法，不一定以传统中的静态面貌呈列，可以是动画、图形模式，如股指图。有了实习时同S部员工合作的经验，本以为模拟该课题应该问题不会很大，而且在实现过程中能够演练团队协作和模拟财务管理，事实是大家一盘散沙，完全偏离了主题，自成一体，最后只是一个个单独的命题，连主考官都不无遗憾。这一个多月的课题研究，对我还算没白做，几乎重学了3年的专业课程。前3年，都不明白像在梦游似的，专业课居然还不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