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由CIMA上海联络处提供中国会计视野网站发布。
“管理会计的目的是支持决策,但根据数字作出的决策也可能是错的。”联合利华中国的商务董事何希顿说道,“但这不是管理会计这种工具的错误,错误的是你带进去的关于业务的理解。”他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部下——商务经理朱筱瑾,继续说道:“通过管理会计作出正确决策,这正是联合利华的强项之一。”
商务董事(mercial director)是个“不常见”的职位名称,通常见于“英荷”背景的公司,比如(英荷)壳牌、(英荷)联合利华等。凑巧的是,壳牌和联合利华的中国公司先后被英国特许管理会计师公会(CIMA)授予了“卓越雇主公司合作奖”。这也许不完全是巧合,管理会计在联合利华大行其道与“商务董事”的职位设计不无关系。
联合利华也有财务部和财务总监,但“财务”只是负责簿记、税务和资金管理等财务日常工作,而与营运活动有关的财务决策,比如新项目投资、厂址迁移甚至是销售重组方案,都由商务董事领导的商务部门负责,即使是在合资这样的战略决策上,商务部门也有很大的发言权。“在所有业务与财务的交汇点上,都有商务部门的人员。我们的责任是,确保业务部门的决策在财务上也是正确的。”何希顿总结说。
谁是管理会计?
何希顿并非夸口,看一看联合利华的组织结构就可以知道。商务经理们被派驻到各个业务领域,他们既向业务领域的负责人汇报,也向何希顿汇报。何身旁的朱筱瑾目前是食品全国供应链商务经理,她记得不久前参与的联合利华购买合资工厂的股份的谈判,“购买合资方股份的交易关键当然是价格。但是股份的价格是没有办法按财务会计的方法算的。”朱筱瑾建立了一个标准的价值评估模型,所有的计算都是以现金为基础。“按照管理会计的标准方法,我也在模型里包括了若干关键变量的敏感度分析。这套方法非常有用,结果一目了然,对合资方也很有说服力。”刚刚二十八岁的朱筱瑾言语里透出参与决策的成就感。
对于管理会计对决策支持的重要性,担任上海贝岭股份财务部总监的夏宽云同样毫不怀疑。但是,对于谁应该是公司的管理会计,夏宽云却还在寻找自己的答案。贝岭股份在上海上市,这家集成电路企业因为邓小平先生的到访而分外出名。夏宽云的十三名手下中,有一个四人小组从事成本分析等管理会计的基础工作。夏持有会计学博士的学位,当年的研究方向正是管理会计,如今也是CIMA的学员。非常自然地,夏宽云非常希望管理会计能够在公司里成为举足轻重的决策参与者。但令夏宽云感慨的是,他经常发现最出色的“管理会计”在财务部门以外。
“我们有一个制造事业部的总经理助理,根本没做过财务。但是他的一篇关于如何降低产品制造成本的管理论文却得了公司的一等奖。他的工作方法是,利用财务部派驻的一个财务人员提供管理会计的基本知识,加上他自己的工程知识和管理经验,自己做了一套非常漂亮的分析,指出我们可以从哪几个角度降低成本。”这个例子让夏宽云意识到,管理会计与其说是一种职业,不如说是一种技能,一种决策参与者所需要的技能,“连制造部门的总经理也说,他就是需要这样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提供最切合实际的数据。”
CIMA上海联络处的负责人李颖从另一个角度验证了夏宽云的感受。“从统计资料看,比起财务会计师,管理会计师公会会员的职位跨度要更大一些,很多人不在财务部门工作,而且职级普遍要更高一些。”刚到上海不久的李颖继续说道,“总的来说,具有管理会计技能的员工职业发展也较好。”
取之有道
朱筱瑾是联合利华职位提升最快的年轻经理之一。大学毕业不过五年,她已经是这家在中国的业务总收入超过40亿元的外企中国总部的中层经理了。李颖对此毫不奇怪,“要知道,联合利华的很多高层都是从商务部出来的。既懂公司业务,又有财务眼光,这正是企业所需要的。”
观察朱筱瑾的履历可以发现,朱作为管理会计的成长,离不开联合利华的“管理培训生(Management Trainee)”制度。朱筱瑾本科在复旦学的是会计,作为第一批管理培训生进入联合利华以后,就直接加入了商务部, 做过工厂的成本会计和总部的管理会计;2001年3月完成“管理培训”被提升为商务经理后,经历了个人家庭洗护类和食品两个产品领域,在工厂财务、品牌、供应链等各个环节工作过。正是这将近六年的时间,给了她对业务的理解,而这些理解对她履行商务经理的职责——确保业务部门的决策在财务上也是正确的——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何希顿看来,机构设置也是管理会计能够发展成长的原因。他评论说,“商务人员一直跟业务经理们在一起,比起管理会计在后台工作的设置,他们更理解业务,更容易成为变革的推动者,能更快地加入业务决策的讨论。”朱筱瑾目前正在攻读CIMA的第三级,她的学费是公司赞助的。跟她一起列在公司赞助名单上的有两类人:一类是在公司工作了相当长时间的业务经理,另一类就是像她一样的管理培训生——比较年轻,但公司已经准备好了让他们去熟悉公司业务的各个方面。
大多数中国企业还没有成熟的管理培训生制度,也没有类似联合利华“商务部”的设置,但是在国有控股企业工作的夏宽云也找到了自己培养管理会计的经验。“一方面我要求财务部的管理会计去熟悉生产和经营状况,另一方面争取把更多的业务经理——比如前面提到的制造事业部的总经理助理——培养成管理会计。他的总经理也希望我这么做。”
生存环境
管理会计不是什么高深的概念,但目前大多数中国企业的管理会计却还停留在“财务分析”的阶段(当然,管理会计可以比这个做得更多);联合利华的何希顿可以夸口他的商务经理们正在把管理会计带来的数字智慧带到公司的各种决策中,但能够这么说的本地企业财务总监还不多。“管理会计不过是把财务方法应用到业务决策中的一种方法,这种方法能发挥多大的作用依赖于企业的管理文化。”夏宽云深有感慨地说,“如果领导偏重精确管理,看数字决策,管理会计就有作用。如果领导奉行所谓的‘人情’管理,用自己的权威来做协调矛盾,听业务人员的口头汇报来做决策,那管理会计就没什么用。”
夏宽云记得他参与过的一个定价决策的例子。“我们发现有个产品定价有问题,一直在亏本销售。但是,销售部门不这么认为,负责产品生产、研发的事业部也有不同看法。这时候该听谁的?”夏宽云庆幸他的工作环境还不错,“结果是数字说话。我们把数字摆出来,他们就接受了结论:要么上量,要么提价,要么就砍掉这个产品。”
好的管理会计师固然难得——如何希顿所说,不懂业务和战略的劣质管理会计甚至会向决策者提供“导致灾难”的数字。但是,在企业这个“市场”里,对管理会计的真正需求来自决策者——只有当决策者发自内心地、频繁地需要有智慧的数字来支持他的决策时,管理会计才会大行其道。而能够推动决策者产生对数字智慧的需求的,通常是竞争的压力。
在罗兰·凯(Roland Kaye)看来,管理会计在中国的发展已经是蓄势待发。他所领导的英国特许管理会计师公会今年2月刚刚在上海建立了联络处,“管理会计在计划经济时代的中国没有用武之地,所以早些年来中国发展对我们来说意义不大。
而现在,我们在全球其他国家的不少会员随着企业的发展来到了中国,他们在企业中运用管理会计知识技能解决各种业务问题,并希望企业里的中国本土员工也能接受培训。”
罗兰·凯的乐观不是没有道理:在中国的市场经济发展了二十多年后,很多原先较为“初级、混乱”的竞争性行业进入了相对有序的成熟竞争期,当原先的垄断行业刚刚被转为竞争行业——准备迎接需要“斤斤计较”的真正竞争时,管理会计是很多企业首先想到的工具。以转变身份没多久的商业银行为例,民生银行、浦发银行分别在最近两年内大规模地引进了管理会计的信息系统,以求了解不同金融产品的盈利状况,为金融产品的组合管理和风险管理提供数据支持。
虽然上市的贝岭股份富有现金,但夏宽云没有花大价钱引入专门的管理会计信息系统。“我们的信息系统还是比较完善的。”夏宽云解释道,“贝岭有一套叫SFC2000的生产管理软件,它独立于ERP系统,是我们自己设计的,比通用软件更适用于贝岭特殊的集成电路生产管理。”夏的目光穿过垂暮时分的夜色,几台挖掘机还在公司的新厂房工地上忙碌。“我并不担心缺少基础数据”,掂了掂手中的计算器,这位财务总监肯定地说道,“把管理会计应用到企业的决策中去才是我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