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结束的时候,那位女士忽然对我说,希望下次还可以见到你。我想,这可能是个不错的预兆。
回到北京之后我被派往了另外一家企业做萨班斯。那个客户曾经显赫一时,简直是天下谁人不识君?然而近几年已经日薄西山,风光不再了。我们派出去的人只有我一个内部审计服务的,其余诸位,都是外审借调过去的兄弟。西门兄就是我那个时候认识的。
在这里我得写写他,那是因为,这个小伙子也是一块闪闪发光的大金子。
西门兄是外审部门的,比我高一级。正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年岁。叫西门兄是因为当时很多人都说他长得像流行花园里的西门。我初见他的时候仔细打量了一下,眉目间确实有几分相似,所以后来常常开玩笑叫他西门大官人。这个人当年知慕少艾,对刚进公司的小师妹下了毒手,小师妹最终变为西门夫人,手段高妙,也确实当得起这样倜傥的名字。
西门兄外表沉静,心思细腻,我个人认为其实非常适合审计师这个行业。但是他后来还是决定离开,跑到公司里面去做内部审计了。当时离开说是为了少出差,谁成想K记一别,西门兄总是行旅匆匆,倒比原来还要少见了。
西门兄比我早来公司,技术见识均高明。特别难得的是,他的认真负责同辈人间绝为少见。我俩搭档做项目,细微之处,总要依仗他老兄代为把关。而经他看过的东西,我也不再担心,只放心大胆的交给客户。
那段时光我心思浮躁,一心只想着早点脱离苦海。工作上面自然不能专注。幸亏当时有他,休息的时候谆谆切切,工作上孜孜矻矻。帮助我走过那段难熬的日子。
我临离开的时候我们吃了一顿饭,彼时他也生出退意。觥筹之间,不免各自勉励,同时也生出一点壮怀激烈,约定若干年后如何如何。这一幕我一直记得很久。但是我想,就算若干年后我们不能如何如何,我也会记住那双沉静的长眼睛和出生入死的岁月。
(四)
进入六月北京就变得汗津津的。我还记得彼时每天早上到了客户的办公室,就直接把空调调到冷冰冰的位置,换来无数冷冰冰的白眼。还好我是外来的和尚,财务部的同事们敢怒不敢言,只好拼命加穿衣服。好像外面有了惊人的冤情,导致六月飞雪,全市降温。后来出差到了深圳,才知道幸福一定是比较出来的。我往往人刚出酒店,马上汗透鬓角,水漫青衫,看上去就象刚刚被人打救起来的。
我在这个客户一呆就是一个月,中间等来了著名的QPR。QPR 我原来很久都没弄清楚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是断头的铡刀,后来才搞明白—原来是Quarterly Partner Review. 作为一项公司的制度,每个季度不同部门的合伙人要相互交换所辖的file进行穿插审阅,以控制事务所的审计风险。我所在的部门以前没有被列入审阅范围。不知道哪位缺少道德的老兄提了这样一个富有建设性的意见。于是从那个夏天开始,我们也要同样的接受审阅。
对于外审部门的同事来说,这项工作可能不算什么。原因有两个,第一,外审部门的文件大多有设计好的固定格式,整理起来非常方便,连文档上面的编号都印的清清楚楚。而作为新组建的一个部门,我们在平时的工作中缺少完善的file要求;第二,这样的file审阅在外审部门简直像吃早点一样平常,那些file没事就会被拿出来审阅一遍。想必那些合伙人熟极而流,随手一翻都能找到想看的那页底稿。而我们部门的file则通常在出了报告之后就装进档案柜了。QPR拿谁开刀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合伙人会从上个季度里面的所有项目中选取几个作为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