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94年夏天,我们毕业了。70初的大学生命运还行,不管待遇咋样,那时候毕业一般都能给安排个单位。
我放弃了回江苏工作的机会,揣着一丝神秘,去了沈阳的一家军工厂,且叫A单位吧(以后换的单位按B、C、D…顺序往下排)。
A单位是个公司,几千个员工。我被分配到集团财务处。财务处分几个科室,一共30多人。
我当时的工资不到200元。本以为在军工厂工作可以像当兵的那样衣食住行全程免单,可不是,除了免费住独身宿舍,凭工作证随便洗澡,其他都得花钱。
200元的待遇是无法叫人打起精神工作的。在财务处混日子的那段时间,我感觉前途完蛋了。就这样还有人琢磨我们新来的:工厂里的一个领导想把儿子调到财务处来,于是我在财务的地位岌岌可危。处长找我谈话,要我腾地方,到下面分厂锻炼去。
老子大学毕业来到财务处没几天,凭什么让我下放分厂?我下定决心,一定要排除万难,斗争到底,坚决守住财务处这个每月工资200元的宝地。
我和处长之间的一番龙凤斗由此开始。
二
上回说到处长要将我下放分厂,可是我说啥不给面子,拒绝了他的一番好意(他说我到下面锻炼锻炼有利于我以后的工作云云)。
国企就那么回事,我在财务处赖着不走,处长他也拿咱没辙。200块钱的工资照发不误,我每天是悠哉悠哉,没啥事干,因为处长下令了:啥工作也不用我干,他要把我挂起来废了我。
你别说他这招还真够损,不打你不骂你就是不让你干事,让你空虚寂寞。寂寞难耐了,你还不得走人?
哎,他这招还真奏效了。我是混了不到2个月,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了。我这正琢磨着冲出军工厂的压制封锁呢,机会说来就来。
话说这天我突然听说省建行下属的酒店来我们厂子招人。我兴冲冲地去报名,可人家一听我自我介绍说:我们只招工人去酒店当服务员,你这刚毕业的大学生属于国家干部,我们不能要,再说你能当了服务员吗?
我说什么国家干部的,都是为人民服务嘛,我就愿意去酒店这种地方,那多锻炼咱年轻人啊,我这20多岁的年轻人,长相也不对得起观众,当服务员岂不正好!
我这一顿摆呼,居然把省建行招工的人搞定了。他说只要你们厂子人事处同意,我们就要你,攘外完事了,安内我就不屑交代了。我去省建行的酒店当服务员的事OK了,全财务处傻眼了。
话说这天我来到省建行报道,人家一看我情况,说这人哪能让他当服务员,给他派证券公司去吧。没等我去证券公司报道,半道又被建行下属的信用卡部(这是我的第二个单位,按字母顺序叫B单位)劫走了。这种变化叫我这样的年轻人有点发蒙……
三
我很搞笑地来到了省建设银行信用卡部,具体做企业窗口结算工作,生活开始了改变。
虽说我算在这银行上班了,但是属于没有正式编制的合同工,每月工资500元(第二年600,第三年700…),福利待遇和正式员工一样,但发奖金没咱的份。也正是这些稀松平常的所谓不公平最后让我忍无可忍,转身走人。
在银行工作的那段时间,其实是很充实,让人回味留念的。我记得我搭档是个乒乓球打的特棒的(从省队退役下来的)女孩,她这一伸懒腰那胸前波涛凶狠的;储蓄窗口有个又黑又亮的性感美女,看我小伙的眼神有点那个;卡部搞营销的美女经常回来笑骂着说有客户骚扰她……
没有任何原因,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到了快年底了,我要回家,顺便把工作辞了。
那是1995年年底,一个冬天。我思考回家,回家思考……
过完春节,我挥师南下,直扑苏州、上海。带头大哥是我表弟的堂兄,一个10多岁就出去混社会的赤佬。
四
话说我在上海、苏州一带马不停蹄地参加了很多人才交流会,投简历、面试、摆呼、忽悠……就这么折腾了大半个月,我是连个鸟蛋都没淘着。
带头大哥-厨子小丁晚上回来告诉我,他们酒店经常有台湾人去吃饭,饭店的财务经理认识很多台资企业的负责人,不行他找财务经理说说去,看能不能帮帮忙。我说你咋不早说,还不赶紧去办。
就在我等待小丁找人给我介绍工作的时候,电话来了,一个瘪三台资企业(这个单位排序C,一个在昆山的台资三流公司)终于开恩了,让我明天报道去上班,工资800块。
这个单位的业务很简单,雇一帮子人卖方便面。他们就在统一企业旁边扎场子,专门卖统一的产品。时间一长了,我就记得每天我们在公司吃饭得往左走、往右走,左边是我们这些大陆的土鳖瘪三吃的饭菜,右边是人家台胞吃的饭菜,那是分等级的!
依稀记得我在这个C公司呆了一个月左右,就跳槽了,来到这个生产厨房卫浴产品的台资公司-D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