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娄有原、娄有宜、娄有珊、娄有世

爸爸在向别人介绍我们时常说：我是搞会计的，和数字有不解之缘，所以我的女儿们的名字就用数字排列：有原、有宜、有珊、有世，江南话的谐音就是元、二、三、四。听者会报以会心的微笑。 

我们的爸爸既慈爱又严厉。他的慈爱让我们时刻感到温暖，他的严厉又使我们对他有些敬畏。爸爸和妈妈以自己的言行潜移默化地影响我们，他们的教育渗透到我们的生活、学习、工作以及思想、家庭、兴趣等方方面面。我们是幸福的，从小得到爸爸妈妈无微不至的关爱；我们是幸运的，从小比同龄人有更多的学习机会。

同为教育工作者的爸爸和妈妈，很重视对我们的培养。回顾我们成长的历程，深深体会到爸爸妈妈用心良苦。爸爸妈妈和我们之间的趣事数不胜数，至今记忆犹新，回味无穷。

娄尔行夫妇及四个女儿 

参加体育运动 

爸爸妈妈都爱好体育。爸爸年轻时曾是网球高手，喜欢看体育比赛，奥运会、世界杯都是他喜爱的，从开幕式起到场场赛事都特别关注，当中国国歌在奥运会场奏起时，他会情不自禁地一边点头，一边跟着节奏拍手。 

爸爸鼓励我们从小参加体育运动，锻炼身体。有珊少年时参加学校办暑期游泳训练班，爸爸积极支持她。游泳训练班结束后，她被选入青年会冬泳队，每星期晚上两次训练。爸爸说：“你每星期一个晚上要去学钢琴，两个晚上要参加游泳训练，会耽误功课吗？要学会合理安排时间。”那时因自然灾害正值困难时期，实行食品配给制，每人定量供应。爸爸嘱咐，有珊游泳训练体力消耗大，要及时补充营养。正在长身体的珊游泳回家后理所当然加餐一顿，享受了特殊待遇。

以后每逢暑假，爸爸给有珊布置任务，要教会二位姐姐和妹妹游泳。于是，几乎每天下午姐妹们就去政协文化俱乐部游泳。我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给小孩零用钱。但是，游泳那天我们一定会领到车费和点心费。暑假结束前，爸爸亲临游泳池边进行考试，要我们从浅水区到深水区50米来回一次游完，才算通过。姐妹们在游泳池里嬉水、比赛，不亦乐乎。 

大姐有原在大学时代是高校自行车队运动员。有宜是排球队员，有珊、有世是游泳能手，有珊还是乒乓和女子摩托健将。体育锻炼使我们学到了技能又增强了体质。

学琴

我们很小的时候家里就添置了一架黑色的钢琴，爸爸让我们到老师那里去学琴。那时家里经常会请亲友来开家庭音乐会。三表哥拉小提琴和有原钢琴合奏的美妙旋律令人陶醉，乐曲“新疆之春”是爸爸妈妈的最爱，他们开心地跟着音乐声拍手、哼唱，家庭气氛轻松欢乐。有原是同济大学文工团的钢琴手，她常请团里的男、女歌手来家里练唱，“克拉玛依之歌”等歌声经常荡漾在家中。后来，伴在琴边引吭高歌的炯为成了爸妈的大女婿，他那浑厚的男高音为我们家庭欢聚增添了欢乐气氛。然而，陪伴我们渡过童年愉快生活的“黑姑娘”（黑色钢琴）竟在“文革”中被无情扫地出门。家里经济稍有好转，爸爸就七拼八凑买回了一架“棕姑娘”（棕色钢琴），动听的琴声再次在我们家中迴荡。

六十年代时兴大唱革命歌曲，我们对手风琴发生了兴趣，请求爸爸买一架。爸爸爽快地答应：“只要学习需要，我一定尽量满足你们。”果然，不久他就带我们去买来了手风琴。因为有钢琴基础，姐妹们拉手风琴便无师自通，我们参加文工团演出，既丰富了生活又增加了参与社会活动机会。特别是“文革”中，在农场、工厂、街道，有宜、有珊、有世都活跃在“宣传小分队”中，缓解了我们当时压抑的心情。老二和同在“宣传队”的一位琴手共同奏出了“爱情浪漫曲”，后来喜结良缘。

学琴培养了我们音乐技能，还陶冶了我们的情操。坐上琴凳我们四人都能弹小曲一首，聊以自我陶醉，乐在其中。

寓教于乐

六十年代初，周末时爸爸妈妈常带我们到乍浦路桥堍的曙光新闻电影院去看“国际见闻”。回到家里，我们围着爸爸静静地听他讲解和分析国际形势。

爸爸觉得我们都已长大，应该多了解周围的事情，让我们看世界名著的翻译片，阅读翻译作品，如托尔斯泰的“复活”，巴尔扎克的“高老头”等。在餐桌上或纳凉时，他会问“看懂了没有？了解到什么？有何感想？”，然后他会给我们讲解原著写作的时代背景，对一些情节加以补充，对故事中的人物进行分析。

我们从小就喜欢玩“中国地图”拼板，所以中国有哪些省，在什么位置，清晰地印在了脑子里。

爸爸鼓励我们集邮，他给老大买了一本按国家英文名排列的集邮本，把里面每个国家的英文名翻译成中文写在边上。那时淮海路有卖集各国邮票于一起的混合邮票，又多又便宜，爸爸带我们去买回来，大家围在一起先把认得的国家邮票找出来，对号入座。爸爸有空就和我们一起拿起放大镜把一枚枚邮票念出来：“丹麦！”我们马上去找集邮本对号入座，接着爸爸会转着地球仪告诉我们“丹麦”在哪里，首都是什么。

我们佩服爸爸的记忆力，当说出一个国家，他马上能讲出它的地理位置和中、英文的首都。有一次，有珊说：“我最讨厌死记硬背的地理、历史课程了。”爸爸说：“你要用自己的方法去记忆。譬如，阿根廷的首都叫玻璃木梳眼泪水(用上海话讲)。”他那幽默风趣的话语，笑得大家前仰后翻，从此，阿根廷的首都名能脱口而出，再也不会忘记了。

家庭大会

我家始终保持一个特色，就是每逢全家团聚，我们就会围坐一室促膝长谈，戏称为召开家庭大会。爸爸事先拟好议题在例信中告之，让大家作好准备。在会议中充分敞开思想各抒己见，气氛轻松愉快。我们最为佩服而饶有兴趣的是聆听爸爸的总结演说。他时而幽默风趣时而严肃认真，令人心服口服。特别是事关重大的决策，他教我们应该怎样先想好几个可能的选择方案，然后对各个方案进行分析，罗列问题，权衡利弊得失，反复比较，最后作明智的决定。

二个妹妹的婚姻大事，在我们的家庭大会上曾热烈争辩。当时珊结交的男友远在大西北，许多人从现实出发劝她放弃。而她又对男友情有独钟，想放又舍不得。孰去孰从真是进退两难。爸爸曾为她制作了二十张卡片，进行取舍分析，有正面的，反面的；有目前的，将来的；还有表面的，实质的。

总之，翻来覆去的中心是要教她看一个人的本质，她从爸爸的教导中认识到要把握住人间真情，最后终于勇敢地选择了“他”。正因为有了这些思想基础，二个妹妹组织的小家庭都夫妻恩爱美满幸福。

如今，我们都已年过花甲，但童年时代的趣事经常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

原、宜、珊、世

2010年4月

本文节选自《娄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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