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位香港过来支援大陆兄弟的小姑娘。该女面容清奇,简直像极了东洋漫画里的樱桃小丸子。一口难听的普通话,有的时候自己和自己较劲,一个词只在口里打转,就是说不出来,我看着都替她难受。她对这样的难堪倒是满不在乎,还脸皮极厚的给自己起外号叫作:‘小北京儿’。读“儿”的时候读不出,就干脆单念,这乃是她的一个保留节目,每次都能给我们枯燥的生活增添几分亮色,让我们活活笑死过去。小北京每次都穿很可爱的衣服,把电脑屏幕换成很酷的卡通角色。每天都吃很好吃的柠檬糖,于是我每天都很无耻的找她要糖吃,后来项目结束了,这个习惯还一时改不过来。项目刚开始不久,我们也只是初见,我还特意带了一盒天津的特产作为回赠,她很认真地问我:“这个需要付钱吗?”当时我还想,这资本主义国家教育出来的,还是挺懂事的。
还有一位兄弟,来自K记税务部。是个特别可爱的人物。说到此位仁兄,还有一个内部流传的故事。说该兄弟先是供职于另外一家四大,据说当时他的主管经理非常BT,哥们愤愤之下,投奔了K记。谁料想世上之事,真是峰回路转,过了不久,那个经理竟然追杀到了K记,两个人又分到了一起。我听完这个故事就想我要是那个经理,就一定和夏兄化干戈为玉帛,就地拜了把子,这缘份,简直可以上电视了。后来夏兄鹏程万里,飞去了米国读书了。在这里真心遥祝夏兄一切安好。
我们三个人见了面,一谈之下,分外投缘,恨不得当时就歃血为盟,结拜为兄弟。就是他们,陪伴我度过了那漫长的三个月。
后面会讲到一些在这三个月里发生的故事,主角不外乎以上的这几个人。
现在我还常常回想我们当时初见得场面,清楚的就像是昨日的故事。那美好的初见。真的好像诗人吟唱的那样美妙无比。
2)酒罢且为君一舞,剑似游龙枪如虎
我们到青岛的时候正是柳色青青的好时候。阳光媚好,春风绵软。我们通常做完了一上午的工作,像放风一样在客户宽大的院落里散步,一边念念有词的把所有的新加坡人都诅咒一遍。
当时K记带队的是一位叫纪行止的大姐, 是一位新科的经理,年龄其实只比我大一点。但是处事落落大方,很有分寸,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沉稳让我十分的佩服。她平时话不多,只在具体指导我们工作的时候简单交待几句。平时看我们玩耍嬉闹,她也从不过问,只是挂着浅浅的笑,很像一个大姐姐的作派。
还记得有一个中午,新加坡人全都被总部召回,客户这里的审计师自然以行止大姐为首。我们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她忽然建议,我们偷偷溜出去看看大海。这样人性化的建议让我们欣喜不已。于是我们大模大样的打了车,奔向海边。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海,脚下是软软的沙子,泛着柔和的淡黄色,在上面奔跑的时候,脚下一深一浅,常常踉踉跄跄的。彼时海边只有寥寥几人,放眼望去,是令人震撼的辽阔。远处的海天真的可以相接。我紧跑几步,脚下就涌上来淡蓝的海水,那个时候心里真是舒服极了。心中那点烦闷,就暂时放到一边去吧。我们去的地方是当地一景,海边是一块人形的礁石,看上去是翘首企盼的姿势,当地人就把此景唤作:“石老人。”石礁背后自然有动人的故事,孤苦的老人企盼子孙的归来,日复一日,斯人不至。老人就化成了石像,百年千年的守护下去。这个时候我一般不太考虑这个故事在生理学上的不合理性,我宁愿相信这是真的。很多时候我都想,这个世界太现实了,需要一点纯真的浪漫。
那次的海边一游时间很短,我们不想让行止大姐难做,所以逛了一会就要求回去了。但是很酸的说一句,那片沙滩那片海深深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后来我到大连去过几次,看到礁石嶙峋的海岸就提不起兴致,觉得这样的海边透着一股清冷气,只适合失意的人们徜徉。若在冬天的时候,海边有一片沙滩,那么海是冷的,但沙是暖的,会让人觉得清冷的天气也清冷的不令人绝望,还有一点点的暖意。
现在说一说我们游玩回来之后愁眉苦脸,胆战心惊面对的东西是什么。我们做的工作全名啰嗦得很,叫做“萨班斯法案404条款全球遵循性审计项目”萨班斯法案是安然和安达信事件的产物。法案由美国国会以法律的形式颁布,但真实的制定者和推广者乃是大名鼎鼎的美国证监会,小子无知,但出于兴趣,也对中国资本市场一直表现出来的不争气作过一些粗浅的思考,个人认为,如果监管机构足够强有力,股市的表现应该不会令人如此失望。中国证监会应该严肃反思一下自己在资本市场建设过程中的角色—我一直觉得美国证监会在给自己的定位上思路非常清楚。左手从国会要权,右手从上市公司要钱。这样武装自己,自然说话底气十足,可以做到令行禁止。安然、世通只是个案,不足以作为美国资本市场监管不善的佐证。就我个人的从业经历而言,大部分美国公司的内控水平实在比我们的国企、私企高明太多。从后来陆续披露的资料来看,美国接连发生的企业丑闻,实在是自顶而下的舞弊。对于大多数的基层员工,面对上百年以来积淀完善的流程,庞杂森严的系统,手续繁复的审批,实在鲜有舞弊的可能。我在火车驴拉的时候,由于身为审计人员,可以申请一个暂时的经理级的系统访问权限。但是看到的数据也实为有限,只不过是庞大数据链的中间一环,后来获知安然的首席执行官获刑370多年,替他的晚年幸福担心之余,也感叹举头之上,自有灵明。这句话有点雅,通俗一点说,就是冤有头、债有主。百年大厦轰然倒塌,绝对是最高管理层决策的失误或刻意为之的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