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个时候我算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国库空虚!”刚上任的刘仲藜倍感压力。面对这样的财政状况,党中央、国务院审时度势,果断决策,一场具有深远影响的分税制改革在中国拉开了序幕。1993年在海南省的一次座谈会上,刘仲藜的幽默比喻给在场人员留下了深刻的记忆,“李先念同志兼任财政部部长时,有上衣和长裤穿,王部长(财政部原部长王丙乾)在任时还有衬衫,到我这儿只剩下背心裤衩了!”话音刚落,一位参会人员跟刘仲藜开玩笑说:“您可能连背心都没了,只剩下裤衩了。”要打破一个既有的利益分配机制,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智慧。分税制改革要兼顾中央和地方,既要确保增加中央财力,又要不损害地方既得利益,还要处理好国家与企业的分配关系。这就需要有“共赢”方案的设计目标。“为了确定增值税率,税政司研究了涵盖全国税额82%的38000家企业3年的财务报表。当时我们认为,增值税是最大的改革对象,也是数额最大的税种,如果把它们的情况弄清楚了,主要税源问题基本就能解决了。但没有经过实践,这只能是一种理想。”经过3个月的挑灯夜战,刘仲藜带队的财政部方案小组先后做了多套方案,处理了几十万个数据,制作了几千张表格。经过中央决策层的讨论以及与地方的协商,分税制改革终于在1994年初得以实施。
一石激起千层浪。作为改革方案设计和执行的领队,刘仲藜心中的担忧开始变得越来越具体了:第一,当时宏观经济环境不宽松,通胀严重,分税制会不会推动通货膨胀?第二,如果改革后的税制不合理,不是刺激了生产,而是打击了生产,那么经济增长率会掉下来;第三,对于新的体制政策,尽管大规模的培训已经完成,但企业财务人员和税收征管人员实际操作能力如何,钱是否能够及时收上来?在改革推行期的一次财政部党组会议上,刘仲藜公开表示:“真要出现这种情况,我准备下台,准备作出牺牲。”时任财政部副部长金人庆紧接着说:“如果你光荣牺牲,我们前仆后继,改革还是要继续下去!”为了防止所担忧的问题发生,刘仲藜找到时任国务院副总理朱镕基,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担忧,要求临时向中央银行借120亿,放在国库先顶一下。“他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很快就批了。”刘仲藜一面向银行借钱,一面在春节前的时间里,到各地的企业、基层税务所调查,看看他们是不是在按照新的体制运作。
到了1994年春节前的2月8日,1月份税收数字出来了,税收同比增长61%。得到这一消息时,刘仲藜正在北京慰问财税部门基层职工。时任财政部副部长项怀诚对刘仲藜说:“部长,税收增长61%,180亿元拿到手了,我们可以喘一口气了!”而此时的刘仲藜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向中央银行还钱。
之后的2月份、3月份、4月份,一直到12月份,每个月税收都在增长,全年的税收增长了900多亿元。
到1997年、1998年、1999年,全国财政收入每年增加将近1000个亿。
多年以后的2003年,中央领导在一次会上讲话:“分税制改革经过10年证明,是成功的!”听到这句话时,刘仲藜很激动。“改革的成功应当归功于党中央的决策,归功于百万财税基层人员,归功于社会各界的理解支持!”刘仲藜在发表获奖感言时说。
主政会计的大手笔
“我和会计有着不解之缘。”刘仲藜曾在很多大大小小的场合这样表示。的确,翻开中国会计史,刘仲藜与几件对中国会计事业影响深远的大事都连在了一起。
1988年,刘仲藜刚到财政部当副部长时,就主管会计司。在那期间,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成立。
或许是机缘巧合,多年以后他又成为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的会长。
1992年至1998年,刘仲藜就任财政部部长。这期间,《会计法》修订,《注册会计师法》通过,《两则两制》发布,三所国家会计学院开始筹建。
但让刘仲藜感到自豪的并不止这些。
1995年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与中国注册审计师协会的联合和1999年全国会计师事务所的脱钩改制等,对其中的过程,刘仲藜至今仍记忆犹新。
1991年,刘仲藜时任国务院副秘书长。彼时,因为业务存在交叉,审计师事务所和会计师事务所在市场上“闹得不可开交”,此事也反映到了国务院,刘仲藜成为这件事的协调者。“我认为,两者应该有明确的分工,审计是监督政府、监督财政资金的,而市场应该归会计师事务所。”时任国务院总理李鹏亲自主持有关会议并采纳了这一意见。1992年,刘仲藜回到财政部,也把这个任务带了回来,并开始了进一步的研究和规划。
1995年,财政部和审计署联合发出通知: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与中国注册审计师协会实行联合,称为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其中的一条细则堪称高明:1993年12月31日前,已具备注册审计师条件,由省级以上审计机关批准,经审计署认定具有注册会计师资格的人员,送财政部备案后,由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分别发给财政部统一制定的注册会计师证书,或发给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会员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