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说：其实说得再多也没什么用，环境在这儿，我不可能不受影响，我也不可能做个另类，我只能尽可能做得好一点、洁身自好一点。尊重家人这是应该的，那次那样对待你妈是不对，尽管是习惯使然，这点以后一定改；以后晚上如有活动，一定12点以前回家；以后除了工资上交，其他各类奖金、税款提成、中介回扣、推销分成、小额红包(不会有大额，大额的我也不敢)等等等等也一律上交，然后由你再财政返还一部分给我，这样就没多少钱了，牌也就不打那么大了。
　　看着空空的酒瓶，看着领导微红的脸，大杨想：人生也就那么几年的好时光，只要领导没有大的违法行为、只要领导没做出格的事、只要领导对我和家人面子上能过得去、只要领导自己觉得过得开心，领导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四)

　　领导的“应酬”是越来越多了，基本上是一个星期有七个晚上在外面。偶尔的一次按时回家，也是炉灶冰凉的等着大杨回来做饭，家里唯一活动的地方是电视画面不停地变换。吃饭的时候除了筷子的响声和咀嚼的声音，便没有别的动静了，感觉这房子里空空的，似乎没有人的存在。
　　想想刚认识税官老婆的时候，她成天缠着大杨说这说那，她就像那林中的小鸟，快乐得没完没了。就是后来结婚了，她也总是对大杨有说不完的话。大杨还记得，听她说通宵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常有的事情。偶尔的一次出差，会将电话粥煲到她睡着了才挂上，因为她要感觉到大杨在身边才能睡着，她说你不要挂，挂了老公你就飞走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一起去大杨家，看着大杨爸爸妈妈那高兴的样子，他们也都很开心。
　　可是自从领导开始向往那副局的位子并为之奋斗直到最后把那位子坐到屁股底下的时候，她变了，变得沉默、变得少语、变得陌生。不知为什么，她不愿意让大杨和她们单位的人接触，偶尔碰到她的同事，他们的眼光也很异样。就说这次吧，她们单位组织去内蒙古草原旅游，明确了可以免费带一个家属，她也知道大杨想去，可她却只字未提。
　　其实她不说大杨也从她同事的眼光中感觉到了：她的业务在她们那里算好但并不算最好，又是女性，她能竞聘上副局的位子，付出的“辛苦”一定不小。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一个好人，一个善良的人。她有上进心不是坏事，但不该因为上进破坏自己已有的生活。其实大杨知道她内心并不真正喜欢现在这样的工作，只是要找那种支使人的感觉。大杨也知道她并不喜欢那样做，只是这年头总是有个别腐化堕落的领导存在。
　　既然已经没有了交流的话题，既然已经没有了家的守望，与其固守着两个人的寂寞，不如夹着行囊漂向远方，去寻找一个人的梦想。大杨这样想着。